2025年1月初,李娜收到了深圳国际仲裁院的裁决书。2024年底,该仲裁院裁决她需向斗鱼母公司支付3万元违约金,而斗鱼最初索赔290万元。这已是斗鱼在深圳国际仲裁院的又一案例。此前,斗鱼曾向在校大学生主播罗莉索赔600万元,最终仅获支持2万元。
江苏天淦律师事务所王先生透露,律所已处理数百宗主播与短视频平台、MCN机构的仲裁案件,涉及北海、广州等多地仲裁委。近3年来,北海和广州仲裁委共受理超过200宗此类案件,但仅有两宗支持了主播。
2023年7月,中央网信办发布通知,要求加强自媒体管理,特别提到MCN机构。2014年央视报道显示,一些MCN机构通过低价签约、严苛执行、高价索赔获利。2025年初,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布了相关管理规定草案,公开征求意见。
直播行业中,MCN机构设陷主播的情况屡见不鲜,同时主播们盲目签约、随意跳槽的现象也十分普遍。一家大型MCN机构管理人员表示,MCN机构在内容生产中不可或缺,希望监管部门严厉打击无良机构,净化行业环境。
河南主播张萌因被MCN机构索赔10.3304万元,经历了漫长的仲裁过程。尽管最终裁决驳回申请,但她仍需支付6万元违约金及23314元仲裁费。对于没有固定收入的年轻人来说,这笔费用相当沉重。她在成为主播后,财务状况并未改善,反而急转直下。2021年10月,她转会至随风传媒,工作地点仍在河南,但随后遭遇设备使用受限等问题。2022年3月,因拒绝延长合同,张萌被踢出所有工作群,直播工作终止。五个月的直播收入仅为3069元。
随风传媒在2023年4月申请仲裁,索赔938400元,最终调整为6万元违约金。广州仲裁委员会支持了全部申请,未考虑疫情等不可抗因素。张萌提供的视频材料显示,随风传媒及其关联公司在广州仲裁委员会向18名主播索赔。2025年1月,澎湃新闻记者试图查找这些案件时,发现相关路径已无法找到。
MCN机构常以高回报吸引年轻人,尤其是涉世未深的学生。2019年,李娜签约麦嘉传媒,成为一名主播,却因长达16年的合同陷入纠纷,最终支付了16万元。她的经历反映出许多主播面临的困境:一旦被索赔高额违约金,往往束手无策,只能选择“躺平”或做“老赖”。
北海仲裁委员会的一份裁决书中,山东初柚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向未成年主播小曦及其母亲索赔10万元。小曦母亲称自己文化程度不高,未理解合同内容。最终,北海仲裁委员会裁定解除协议,两名被申请人需支付6万元违约金。事后,小曦母女与公会达成和解。
性骚扰问题也在MCN机构中时有发生。2021年,石莛与某MCN机构签订合同,但运营人员赵某多次暗示其进行不当行为。石莛跳槽后,原公司索赔30万元违约金和3万元签约费。最终,石莛只需赔偿8000元违约金并返还签约金。她将此归结为“幸运”。
成都一家大型MCN机构管理人员指出,正规MCN机构需长远经营,不会做出杀鸡取卵的行为。武汉一家MCN机构实控人大卫建议,主管部门应建立资质审批系统,帮助主播减少上当受骗的机会。他还强调,各地法院和仲裁机构的裁定标准不统一,缺乏共识参照。
2023年6月,南宁铁路运输中级法院向北海仲裁委员会发出司法建议书,指出网络主播与直播公司之间的权利义务条款显失公平,导致违约金数额畸高。法院建议严格界定双方关系,保障网络主播参与仲裁的权利,并合理约定违约金数额。